京津塘高速公路上，一辆重卡正从北京向天津疾驰。
表面上看，这辆车与其他货车并无差别；但驾驶舱内，坐在主驾上的霍康天并没有摸方向盘，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路上高速行驶、并线、进出收费站、转弯上匝道，全靠车辆自动驾驶。
这是国内率先启动的跨省高速自动驾驶货运示范应用。记者近日上车体验发现，自动驾驶重卡如同“老司机”一般，面对紧急变道超车等突发情况从容不迫，顺利将货物送达目的地。
上午9点多，霍康天两步登上离地一米多高的驾驶舱，熟练地打火启动。他跑运输已有十多年，常年开着重卡到广东等各地拉货。但在这台车上，他却换了新身份——自动驾驶安全员。
车启动后，他掏出一块无线键盘，对着车上的屏幕输入信息。“输完编码，设好路线，我们就出发了。”一个月前，自动驾驶企业小马智行获准在京津塘高速北京段、天津段提供自动驾驶高速货运服务，在国内首次开启跨省高速自动驾驶的货运物流。
“自动驾驶模式启动！”北京亦庄到天津塘沽的路线上，需要先上五环路、通过收费站进入高速，进高速之前的这一段路不属于获批线路范围，他会先人工驾驶。当卡车进入马驹桥收费站，车内系统立刻发出提醒，霍康天虽然还坐在主驾上，但身份已经从司机切换为安全员。在自动驾驶测试阶段，安全员的使命是当遇到紧急情况时能随时接管车辆。
不再驾驶车辆了，他的心并没有完全放下，双手放到膝盖上，手心朝上，手指微微弯曲，距离方向盘只有几厘米，以便能第一时间处理突发事件。汽车高速行驶时，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锐利，紧盯着前后左右的情况。
近几年，北京城市副中心、亦庄等公开道路上已经能频频看到自动驾驶乘用车的身影，但基本都行驶在城市道路上。如今，自动驾驶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同时还承载着一二十吨的货物，安全吗？
这辆自动驾驶重卡行驶途中，身在后方的小马智行卡车事业部项目经理张琳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实时数据。这些数据监测着重卡运行的状态，甚至连方向盘摆动的次数、幅度等细节都不遗漏。“监测这些指标恰恰是为了更早发现汽车运行的问题，把事故扼杀在摇篮里。”张琳说。
车要想足够安全，最关键的是得“看”得见、反应快。高速公路上自动驾驶重卡限速90公里/小时，但身边其他汽车往往速度更快，几秒钟就已经跑出去一两百米。自动驾驶重卡的车头和两侧都安装着多个毫米波雷达、摄像头、激光雷达，这些设备正是它的“眼睛”。同时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动驾驶重卡能将车前方一公里范围内各种情况尽收眼底。即使在夜晚没有光照的情况下，也能感知到前方障碍物。
一路上，汽车和行人的准确位置都会被标注出来。“23.4”“25.1”“23.8”……电脑屏幕上，附近每辆行驶的汽车上都带了个不断变动的数字，代表这些汽车每秒行驶的速度，重卡据此可以实时调整自己的速度。
传统重卡在转弯过程中一般存在视野盲区，过去霍康天在跑车途中凡是遇到行人都会倍加小心。但现在，即使他没有在后视镜上看到，车上的屏幕也会显示出360度激光雷达等装备感知到的一切。
行驶过程中，高速路内侧车道一辆小轿车突然变道超车。记者正好奇自动驾驶重卡会如何应对，没想到它已经提前降速了。仪表盘上，时速一栏逐渐从“85”降到“73”，直到紧急情况解除，重卡才逐渐提速。
自动驾驶重卡反应怎么如此敏捷？记者获悉，这主要得益于此前大量数据的训练。无数个日日夜夜，张琳和团队成员陪着自动驾驶重卡经历风霜雨雪等各种天气，行驶在从乡间小路到高速公路的不同路况中，积累了大约400万公里的测试里程，货运量累计近2000万吨公里。
这就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运动员，在前期训练过程中见惯了各方高手，走上赛场自然得心应手。陪着它跑了3年多的霍康天更习惯这种感觉:“我才刚刚看到突发情况，它却早我一步提前做出反应了。”据介绍，自动驾驶系统可以做到毫秒级反应，远比人类要快。
距离试点运营获批过去了一个月，自动驾驶重卡已经在京津之间的高速公路上送了多次货，未来也计划不断丰富货源、提高运输频次、扩大车队规模。通过打通往返京津的高速干线物流货运网络，实现华北地区L4级别自动驾驶重卡物流运输，公司将为更大范围内的自动驾驶高速货运摸索经验。
“过去家里人觉得跑重卡容易疲劳驾驶、太危险，但未来总有一天自动驾驶能成为司机的助手，甚至‘解放’司机。”霍康天感觉，这一天正在加速“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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